文/張富忠 (德霖技術學院應用英語系)
「擺渡」是由三段雖處在相同的時空,卻有著迥異經歷故事串織而成的紀錄片,看似三條不相交的平行線,迭經嘆息、迷惘與無奈,卻譜下了相同的章節,那就是對「人權」共同的殷殷渴望。看來格外發人深省,更慶幸自己沒有投錯胎,倘易地而處的話,懷疑自己是否也有如此韌性能夠掙脫嘆息、迷惘與無奈的藩籬。
吉普賽篇
歐洲各國訂每年的4月8日為「國際吉普賽人日」,法國卻在上個月將一千多名吉普賽人遣返回羅馬尼亞,引起了羅馬尼亞吉普賽人的強力譴責,抨擊法國總統沙柯吉的做法跟納粹一樣,就是種族歧視。很難想像在「人權主義」喊的價天響的今天,還有駕著蓬車、卡車居無定所,不知何處才可安身立命的一群人。他們要的不多,連讓小孩受教育都是一種奢望,孩童們無辜的瞪著雙眼,對著鏡頭傻笑揮揮手恣意的玩耍,完全無法領會成人的世界,望著大人們聚在一起,重覆的談論著一樣的話題日復一日,「要的不多」只是單純的想要有個工作、小孩身體健康、能受個妥適的教育而已,在現實中到餐館消費時,卻連個乞丐的待遇都不如!
嘆息與無奈築起了一座座的高牆,身為吉普賽人難道就是個「原罪」麼?相傳西元一世紀時,羅馬帝國的統治者為了徹底消滅基督教,決定將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埃及的鐵匠拒不從命,統治者惱羞成怒,下令將之驅逐出境,開始到異鄉流浪,這就是吉普賽人的祖先;又因為被迫改信伊斯蘭教,而被教皇要求必須在歐洲流浪7年,途中亦不得在床上休息,藉以表示對上帝的虔誠與懺悔。一次次的迷惘再度網壓而下,讓人喘不過氣來,雖說如此,日子還是得過下去。拉起手風琴仍然奏揚著一遍遍吉普賽特有的風情樂音,將吉普賽人的傳統延續下去,再次等待上帝的寵眷。總會有那麼一天,還是要從文盲、失業和貧窮中翻身,這群吉普賽人極其虔誠的祈禱著。值得慶幸的是雖然有著如此悲慘的遭遇,卻絲毫沒有改變他們樂觀開朗的性格,只要有平坦的道路、陽光和空氣,不管塔羅牌面出現的是什麼,都不能阻止他們快樂地生活,畢竟「要的不多」。但還是得趕快收拾行囊,不然待會兒警察可是會用催淚瓦斯來驅趕哪!瞧!這就是可愛的吉普賽人。
印度篇
印度國父甘地曾明白地要求廢除「種姓制度」,他了解這個制度
會是妨礙印度發展的最大阻力,惟冰凍三尺累積了數千年的餘毒,迄今仍未完全解離。 2007年的英航發生了因為一時的「疏忽」,誤將雖同為印度籍,卻因為身份的「殊異的人」座位劃在一起,遭致嚴重抗議的拒搭事件;華航也發生過印度乘客因為印籍空服員懸殊的身分問題,空服員遭喝斥當場下跪,且高聲咒罵質疑有何資格能當空服員,連她端來的水都認為等而下之過於骯髒而拒喝,空服員僅能掩面啜泣而無他法,「人權」二字是如此的諷刺而無力啊!
印度人重視來世,因為今生已定。雖然還是個「人」,地位卻遠不如「鼠」、「牛」與「猴」;因為牛是聖牛,猴有戰功,鼠更是祖先的靈魂,誰都開罪不得,他們的「動物權」遠遠的凌駕在某些人的「人權」之上。所以大抵有著生為「賤民」就是來還債的宿命觀,藉著苦修、認命無止盡的做些卑賤工作,祈求早日升天脫離苦海。因為有著諸般的無奈無力回天,生命是如此之卑微,沒有太多的怨懟,要的依然不多,勤奮工作只求能夠生存下去。
兩年前去了趟北印度,在德里火車站候車時,一群擦鞋童蜂湧而至,不管遊客腳上穿的是皮鞋、球鞋或涼鞋,都哈著腰爭先恐後搶著擦,無他,依然「要的不多」,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導遊極不贊成施捨給小乞丐,謂:同情心只會害了這些小朋友,他們需要的是去唸書,惟有受教育方能有起碼的「翻身」(礙於種姓制度),而不是進入所謂的「乞丐學校」。印度現已有數十所「乞丐學校」教他們如何利用人性掙錢營生,想來實在可悲,代代相傳難道真要成「丐幫世家」麼?我還是將身上糖果偷偷的塞給一位衣衫檻縷年紀最小的女孩,但殘忍的隨遭搶走,她並沒有哭只是用著無辜的眼神,再次的射向我。這次沒再給了,因為知道只是個過客,糖果永遠入不了她的口,據說印度政府已經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
清晨四時許準備到恆河觀日出,曲曲蜿蜒的繞過許多類似民宿的陰霾小房,裡面的人一大早都忙進忙出的,也很友善的和遊客打招呼。問導遊可否安排在此住上一宿,豈不更能貼近民生觀察?導遊臉上堆滿了詭異的笑,幽幽表示恆河邊的這些小旅館,都是提供一些給即將蒙主寵召,人生最後的棲身之所。待氣咽後白布捆縛,恆河邊上升起熊熊烈火,焚屍台上一陣烈焰沖天後,就塵歸塵土歸土,遑論公侯將相、大君貴族抑或貧賤之民,一股腦兒的往恆河裡撥倒。恆河接受權貴更歡迎市井小民。下方的苦修之人,仍如以往的將河水往身上潑,藉此洗褪一切的罪惡,其餘刷牙、洗臉、洗衣者行禮如儀,對這些塵啊!土啊!的早已習以為常了。至此,眾生真正的平等,自思若干年後的我,亦將成為塵土煙飛逝滅,其實能葬在泱泱恆河裡也是一種福分啊!
西藏篇
達賴在那裡?班禪又在何方?如今僅剩布達拉宮、大昭寺孤淒地聳立在那兒。雖然遊人如織香火依舊鼎盛,但缺少了主人就像沒了魂的空殼軀體一般。在沒有人權的中國,以政治來干預所有的人、事、物,自然包括了信仰在內,尤其「破四舊」的中共更是個無神論者。連大師的投胎轉世都得插上一手後,方認證為「正統」!且不管達賴已流亡在外,班禪是否靈童轉世,信仰仍舊是堅定不移的。
影片中有從四川徒步跪叩45天才來到西藏神山,為的是替往生的孩子祈福才來轉山的。代代相傳的宗教觀是驅使他們的最大原動力。不管磨穿了幾雙鞋、褲,三步一叩九步一拜,虔誠的朝著神的方向前進。「要的不多」,只希望孩子的來生能投到好人家,轉經輪的迴向,給神、給父母、給兒女,最後才是自己。「要的不多」,只求平安而已,和處在繁華世界的自己,每天焚香禱祝的大抵脫不了升官和發財的貧乏。少了無奈與嘆息,只是有著太多太多的迷惘。
和印度一樣都提及了人生的「終站」一死亡,任誰到此都得下台一鞠躬,辭世之人一切均等,只待天葬師最後的超度,開膛剖腹掏心清肺,祀請盤旋在天的蒼鷹叼走,飛的愈高就離極樂世界愈近。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寒暑,不必算盡太多機關與權謀。要學習吉普塞人的樂觀與開朗,莫管張張的塔羅牌面,命運是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遇著逆風仍應拔地而起。咬著牙要有著印度人埋頭苦幹的精神努力脫貧,行有餘力伸出援手竭盡所己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期盼「種姓觀念」能日趨淡薄殆盡。也同藏民一樣,把許多善的迴向給普羅大眾,讓他們也都能感受到有情世界,始以觀世音菩薩的大願為目標,慈航「擺渡」天下眾生,都能平安到達快樂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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