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閔翔（師大政治所博士生）
《影片資料》
中文片名：關鍵報告
英文片名：Minority Report
導演：史蒂芬史匹柏
主要演員：湯姆克魯斯、柯林法洛
上演時間：2002年
片長：2小時20分鐘
級別：保護級
《劇情簡介》
想像中的未來警探與司法制度
試想，在未來的世界裡，壞人還沒有犯罪就先被繩之以法，那麼，社會上的謀殺案是不是就會消失？事先逮捕不會侵犯到人權嗎？同時，假如司法機關擁有某種「預知」犯罪的防範與舉證技術，那法官就能精準的正確審判，而不會產生誤判以致於侵犯人權嗎？作為一部哲學科幻片，「關鍵報告」基本上就是在述說這兩個問題。從史蒂芬史匹柏與湯姆克魯斯的組合來看，很清楚的，這是一部典型視覺娛樂效果與賣點甚明的動作電影。但撇開表面的新聞話題以及前年暑假上檔時的眾多影評與回應，或許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觀賞這部影片：即從科技／法律概念去辯證人性與人權關係。我相信這個角度不僅符合人權教育的理念，也可以讓我們深入探討電影中的法律與人性觀，從而解讀導演在本片所隱含的（不論是有意識或無意識的）人本意識與社會反省。
電影序幕在大導演史匹柏巧妙的佈局下，時間場景在西元2054年的美國華盛頓DC展開。在這個時代，警察可透過三個具有預知未來的人類，依靠著最新的資料回憶處理技術，將所有「即將行兇者」的謀殺案及時阻止並加以逮捕。這套完美無暇的司法警察系統，掌握著足以指控所有「還未發生，但一定會發生」的犯罪證據，包括時間、地點、對象、細節與發生過程等，依靠著影像記錄的充份證據，判決結果多年來也從不出錯，並且獲得民眾的信賴，特別是湯姆克魯斯所飾演的司法警察隊長。然而，故事的高潮在湯姆克魯斯發現自己將犯下一樁謀殺血案出現轉折，瞬間，他必須在他自己犯罪之前趕緊設法找出這套系統的幕後機密文件，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部片改編自美國科幻小說教父導菲利普．狄克的同名作品，在導演與編劇的共同架構下，做了一項未來科技底下的人性測試。
內容討論：從人性思考人權
這部影片乍看之下，有讓人覺得是在塑造湯姆克魯斯英雄形象的感覺，因為影片從頭至尾幾乎都站在湯姆克魯斯的警察觀點來走（而較少對反派人物柯林法洛做心理層面的觀照），可以想見，導演只想要讓湯姆克魯斯一個人來說話的用意，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明確地對比科技與人性的思維向度。
順著人性來思考人權，影片藉由單一主角的烘托，呈現出「對未來的樂觀」與「對人性的不信賴」間的矛盾與遲疑。儘管人類科學可以進步到有預知的技術，但是人類無法超越與突破的主要是「人性」這個東西，換言之，就是人類自己。沿著男主角的心境轉折──從「正義的警察」到「謀殺案的嫌犯」，我們看到人性最根本的兩樣東西：善與惡，而這中間有情感與信賴的夾雜。在法律的理解下，人類的犯罪行為被簡化成單線的「做與沒做」，在「做」的這方面，司法一般都是被動的，故法律對於犯罪僅僅只能做事後的消極處置，例如損害賠償；然反面來看，我們應該去注意的是犯罪預防的正面意義：理當幫助嫌犯及時回頭，而這套司法制度卻無法做到這點。在「沒做」的這方面，對於謀殺者來說，即便司法制度無法使人向善，我們究竟能否可以尚未發生的犯罪行為來定其罪呢？這是值得商確的。犯罪推定一般需要判斷其動機（即犯意），根據具體犯罪行為來審判，然而，沒有發生的犯罪行為如何能夠確認其犯罪事實呢？影像記錄的資料不會出問題嗎？這種技術沒有侵犯人權之虞嗎？因為假如我們相信人對於自己的行為享有最終的決定權，意識與行為有一致性，那麼尚未發生的事就會存在任何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倘若我們知道未來，人人都會想辦法去改變未來，警察在犯罪那刻的逮捕動作，其實已改變了實體行為與未來發展，這個空間意味著人會在每個當下去度量自己的行為，瞬間的動機變化會使得結果是怎樣是難以預測的。
進一步而論，「我們如何斷定一件沒有發生的事一定會發生？」的必然性命題，長久以來就是哲學家爭執的問題。就像片中所舉的例子：一個杯子從桌上推倒，在離開桌子前將它拿開，杯子會是完好的，但常理來說，如果我們不去阻檔，杯子一定會掉到地上而摔破。這個司法困境就像這簡單的道理，不僅警察與司法人員會質疑預知未來的可信度，同時「被逮捕但還未犯罪」的嫌疑犯也會懷疑此拘提的正當性。因此，所有的問題本質上並不是技術問題，而是人性信賴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麼堪稱零犯罪的犯罪防禦制度，還須經過民眾的「公投」認可。導演對於這樣的未來想像其實處理得很細膩，整部電影在冷冽暗藍的前進色調中，不斷出現上述這些科技與人性的拉扯與疑惑。結局最後將預知系統廢置，已然清楚的表示兩個觀念：第一、不論科技如何發達，法律所欲保障的人本（人權）價值，應該都優於科技價值的。第二、司法系統本身並沒有善惡可言，重點是人們如何去操作它，不論事先逮捕或事後審判，都會有侵犯人權的可能。
深度思考：人類的未來？
在科學主義的進步史觀下，有人認為「人定勝天」；相反的，持悲觀論者則相信人類是無法超越大自然的。誠如導演所指出的，每個人都會對即將發生的事感到興趣，尤其是對自己的未來。你認為人類能準確的預測未來嗎？我們真能完全控制這個世界的發展嗎？本片許多場景是經過未來學家考證設計的，你認為片中有那些東西是有可能在未來生活中出現的？能預知未來是福是禍，其實並沒有絕對答案。如果給你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你會怎樣運用或做些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