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子琳(成大原交社、成大外文系四年級)
最初,創立社團只不過是想要把分散在成大的原住民學生聚在一起,真的沒有想很多,就是希望我們這群來自不同地方的原住民學生,能在成大校園裡找到彼此,分享有部落味道的歡樂、一起實踐我們想望的事。從一份熟悉的歸屬感為起點,原交社的旅程開始了,在這短短的三年內可以說是橫衝直撞,嘗試了各種活動、各種可能,只為思索一個原住民族學生社團到底能做些什麼?
提到原住民學生社團,在大家的心中一定都會浮現的印象應該是歌舞學習、表演性質的社團,至少成大校方就曾多次邀請我們社團接一些表演活動,而目前大多數的原住民社團確實是如此,那我們呢?在我們創社的這一兩年,一開始什麼都做,各式各樣型態的活動都辦過,像是一系列的影展及講座、美食祭、傳情等,從摸索的過程慢慢開始思考自己要什麼,到底辦這些活動的意義是什麼?又希望讓別人看到什麼?我們可以學到什麼?在此同時,我們看見部落發生了很多事,美麗灣開發案、蘭嶼核廢料、卡地布遷葬、阿朗壹古道開發等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受侵害的問題,深入了解後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剛好被看見,其實還有更多更多的原住民議題是我們還未了解的,而在觀察社會議題也發現原住民的聲音是很微弱的,沒有人注意到,但往往都是受傷害最深的一群。
藉由社課的安排,我們開始認識並認同自己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的討論建構出我們理想中的原住民族生存藍圖;透過部落小旅行,我們實際在部落向族人學習文化、技藝及生活;透過親身參與一場又一場的原住民社會運動,用行動和部落站在一起,用身體記憶在這個以漢人價值為主流的社會中,原住民所受到壓迫與傷害。從教室到部落,從部落到街頭,我們試著深化自己與部落的聯結,同時我們也在校園中以大大小小的活動為自己發聲。2013年的原交週─《原來我們不一樣》,是目前為止我們辦過最大型的活動,透過搭建阿美族傳統茅草屋talu’an,我們向長輩學習建築技藝,也向族人學習部落過去換工的生活習慣及精神;藉由展出美麗灣開發案相關文件,讓大家更關注東海岸正在發生的議題;也邀請長期參與、關心原住民議題的歌手做表演,吸引更多人一起看見、了解。在準備原交週活動的過程中社員一起思考,為什麼告訴大家同樣是身處在台灣的我們跟其族群不一樣?當在高喊我們都是一家人及族群要融合的同時,原住民族的人數已經很少,並且我們的聲音常被淹沒,在融合底下是否只是淪為被同化的一群人,失去自己獨特的樣態?我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活動,而是意欲能找到背後更深刻的意義,希望社團的所有員在辦這些活動時是能夠有所成長,在關注社會議題時中抓出原住民的脈絡,從原住民的觀點思考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找出我們身為原住民學生可以實踐的方式,同時也讓更多非原住民的朋友能打破既定的想法,與我們一起努力。
我常常跟在都市念書的晚輩說,我們這些都市原住民是灰色的。如果說現代文明是黑色,部落是白色,那我們這些灰色的人要承擔一個責任,就是擔任溝通橋樑的角色。你不可能完全變白,不可能完全變成黑,你是灰色。賽德克族電影導演 Umin Boya(漢名:馬志翔)在接受《Mata Taiwan》的訪談時曾這麼說過。我們這一輩的原住民,許多人都在都市中成長,也許是小時候短暫的部落生活回憶,讓我們殷殷企盼能有更多機會接受自身族群文化薰陶;或許就因為未曾擁有過部落經驗的涵養,讓我們冀望能夠學習部落的思維,練習更貼近土地、更靠近vuvu生活的樣子;亦或是看見原住民面臨的種種問題,包含刻板印象、歧視、語言及文化傳承的困境、部落傳統領域流失、都市原住民居住權、生存權的剝奪、平埔族群正名受阻等,讓身為原住民學生的我們期許自己做為主流社會與部落之間的橋梁,破除並導正這些錯誤,讓我們都能成為一個有尊嚴、榮耀、自主的原住民。秉持著這樣的信念,原交社正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註: vuvu,排灣族語,指爺爺、奶奶。
參考資料:
【人物專訪】馬志翔談《KANO》(上):歷史沒有對錯,人的情感才最重要 http://www.pure-taiwan.info/2014/03/interview-of-umin-boya-on-k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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