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飛帆(國立成功大學政治系四年級、零貳社創社社長)
這是睽違20年之久成大重新出現的學生遊行吧!即使在野草莓學運那一個月,我們也不曾在校園裡發起這樣的遊行,而是選擇以靜坐方式抗議。當然靜坐與遊行本身只是不同手段的問題。
4月15日我接到了量議(全國青年反國光石化聯盟成員)的電話,跟我說4月21日國光石化開發案將進行第五次環評會議,「總算到來了!」我想。量議提到全台串連的行動問我是否願意幫忙?我當然是百分之百贊成,但同時我也擔心,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如何動員?該如何宣傳?成大或台南的學生對於國光石化的議題了解了嗎?即便我們少數人參與過反國光石化的運動,對此議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與看法,但整個社團也非全部的成員都參與過夜宿環署、大遊行等行動。我跟量議提出了這樣的擔心,但心裡卻也知道這件事必須做,即使只有20人也有意義。
綜觀成大的學運歷史,「反國光」除了其本身的價值外,對成大而言最大的意義就是重新喚醒了學運的風潮。自1980年代後期的蓬勃發展,校園內出現過抗議唐山過台灣、抗議國民黨威權統治、抗議校方不讓學生辦演講的「來片司迪麥」、但在1990年代之後這樣的風潮卻慢慢沒落了,取而代之的是社團、系會活動的宣傳。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校園學生運動,特別是關注社會與公共議題的運動沒落了?我也不得而知,但是成大學生在這20年中經歷的轉變我大概可以提出些許觀察,在1990年中後期,成大的學運性社團倒光了,「西格瑪社」、「經緯社」都不復在,這個現象當然在其他學校也發生了,但是發生的速度與嚴重程度則不一。另外,大學校園內掀起了一股菁英風潮,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從何時才出現的,但大致上這個風潮使得學校專注於追求排名,追求「企業最愛用」,追求「百大」,在校園內學生似乎也搭上這班車,進入了校方的邏輯也開始追尋這樣的價值。學生會本應該在學運社團倒下後,扮演更積極的運動角色,從事社會實踐,肩負改革理想。但這樣的期待並沒有被實踐,學生會成為了菁英社團,而非普羅學生向校方爭權的機構,辦大活動成為學生會主要的功能。
也正因為這樣的校園風氣,成大20年幾乎沒有學生運動,距今最大規模的運動當然是野草莓學運,若以遊行來看,今日這場反國光石化校園遊行則是20年來最大規模的遊行,人數超過一百人。在與量議通完電話後,我立刻跟芷菱(零貳社現任社長)提出這件事情,另一方面也跟高雄的夥伴聯繫,詢問他們的狀況以及想法,並開始著手規劃遊行路線、串連以及新聞呈現的事宜。反國光石化的運動不單單只是一場環境保護的運動,同時它突顯得是我們這個世代是否對自己未來所生存的土地有控制權、決定權,還是這個權力仍舊掌控在資本家與政府的手中。這也是為什麼這次我們大規模的投入這場運動。
為何選在校內遊行?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方面是我們希望能夠喚醒更多青年學生的參與,讓這個運動整體地呈現出青年為首的形象,這對我們突顯環境議題與我們的未來是連結在一起的有很重要的幫助。第二,我們非常希望能號召更多的成大學生參加這場遊行,重新喚回成大的學運動能與學生社會參與與實踐的理想。第三,我們希望突破校方的禁忌,破除校園內20年來積累的保守的風氣,並直接的挑戰校內行政官僚的威權與家父長式心態。因此我們從出發到行經路線很大一部分都在「校內」進行。
以社科院作為出發點其實有個意義,成大的社會科學院一直是邊陲,而社會關懷也一直不是成大這個理工科為主的學校的教育主軸,即便近年來校方推動人文與社會關懷的教育,但卻沒能真正提升學生的社會參與與實踐,對於校內學生運動或是政治關懷為主的活動還存在著諸多打壓,學生的「異議」難以被表達出來。而我們認為社科院應該扮演起整個成大學生參與公共事務與社會實踐的要角,這個學院應當是培養更具前瞻性、前衛大膽的社會實踐者與理想主義者,絕不該只是另一個職業訓練所。因此我們選擇了社科院作為出發點。
出發吧!100多人浩浩蕩蕩從社科院出發,手舉標語,一路喊口號與唱歌,這個景象已經20年沒有出現在成大了。這場遊行中,除了成大的學生,更因為有社大、台南神學院的師生支援而顯得更加活潑跟成功,我想這次行動後我們不會再等20年才看見學生自主的校園遊行,這次行動只是個開始,不是結束!國光石化即便撤案,這股學生力量也將繼續存在並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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